我家第一只淡定妞是拖到预定催产那天才不情不愿的发动，然后开到六指卡住，人工破水催产点滴各种无效，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剖出来的。出院时mw给了VBAC的小册子，我才知道第一胎剖了第二胎还是有可能顺的。
时隔三年我快生老二时，去和consultant讨论时（因为我第一胎剖，第二胎无论怎么生都给我派到consultant led care了），我说希望VBAC。这个医院显然很支持VBAC（老公有同事生孩子的医院就不是很支持，可能嫌麻烦，所以这个大概要看医院），所有人听说我要顺都特别高兴，并一再鼓励我说我这种自然发动自己开到六指的状况下次顺的成功几率很高。其实我上次剖的经历很好，麻醉师手术师技术都好，从头到尾没疼过，但是住院几天，虽然是单间，还是度日如年，实在不想重复。而且上次下奶极慢，不知跟剖有没关系。再加上这次有只极其粘我的大妞在家，医院离家又远（上次是走路距离，我还有员工证可以免费停车，这回要开近半个小时），住院对一家人都挺麻烦的。
因为有子宫开裂的风险，VBAC会全程监视胎心和宫缩，随时应变。我提出希望水生（上回卡住之前是水生，真心舒服），倒是让医生比较为难。他倾向于不让我水生，但是mw说clu有一个birth pool，也有一套可以入水的无线的监视器，如果到时候俩都空着而且监视器没出毛病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consultant坚持我只应该在水里开指，最后还是要出来生。我想反正能下水总是好的，到时候怎么生再说吧。
结果呢，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28周糖耐测试居然测出我孕糖，于是医院里紧张兮兮的给我换了专门管糖妈的mw，又加了数次查血B超见consultant等等，让我最后俩月几乎一周跑一次医院（家属认为我们本地NHS是不是资源太足所以这么过分负责，因为我的糖耐值虽然超，但其实不是特别高）。最重要的是因为孕糖，不许二宝留级了，预产期不发动就催产。这个我是犯了嘀咕的，因为就我家遗传，我预计二宝肯定留级（我妈说我留级近三周，我家大妞是留级两周），要是需要催产，顺成功的几率就会降低了。
上次剖之后跟几个医生和mw讨论过大妞为啥会卡，除了妞头大，我胯窄，感觉胎位不是百分百理想其实也是原因。大妞始终没有完全入盆，到生的时候人还是侧着，没能转到ofp（optimal foetal position）。检讨我自己，到孕晚期因为腰疼，又舍不得买那个孕妇枕头，仰卧时间太多，可能不利于转到ofp。我的体型事没法变了，有我俩遗传，也不敢奢望二宝脑袋能长小一点，这会一心要顺，就很认真的研究了正胎位的姿势。早早买好孕妇枕头，二十几周后就尽量避免仰卧。平时不管坐哪里，都小心保证膝盖低于臀部，办公室的椅子调成座位前倾，在家吃饭只坐椅子沿，膝盖放低，沙发也不坐了（不过我到三十多周后坐沙发也腰疼），看电视或者陪妞玩都坐球，晚上没事就趴球上。
到预产期前最后两周，我就拼命试各种传说促发动的偏方，不消说在我这儿全是木用滴（大妞那时候我也全盘试过……），淡定妞秉承老妈老姐死线党的风范，硬是不发动（预产期前两天我爬楼梯爬的腿都酸了，冤枉使劲了啊）……
我的催产订的是早上九点半，我们十点多才到，结果人家clu还没空床，让我在antenatal ward等了半天（正常催产是在antenatal ward，上了栓剂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回家，发动了再来，我因为是VBAC，必须去clu催产，进去就不许离开医院了，我抱着悲观主义者万事留足后路的作风，让家属直接去买了一周的停车票）。到下午两点多，总算clu有位置了，催产正式开始。原来在Lister，triage是放在clu里，triage这一边还有三间催产室，每间是单间隔成两床用，一共可以六个人，进入active labour了才转去delivery suite。我因为是VBAC，用的是所谓gentle induction，只放一片那种六小时化掉的片剂，24小时后没反应才会再用一片。如果开始宫缩，就24小时后破水，再观察，等几小时后如有必要再挂催产点滴，也就是说从催到生，能再等上两天……
放了片剂之前一小时和之后半小时，我都被挂上胎心仪监视，之后确定一切正常我就可以在医院里随便走动了，每四小时回来检查一次就行。可是大概triage和催产这边被认为是低危，就一两个mw值班，还经常往产房那边跑跑帮忙，叫人泡个茶都叫不到，茶水间又不许自己进去，还不如在antenatal ward舒服。我在医院转了一大圈，又爬了n层楼梯，总算有了规则宫缩，可是很温柔，都不怎么疼，告诉mw，她看看我不疼就不理我了……眼看四小时早过去，也没人打算来检查我的样子，我又跑出去叫人，被告知日夜班的mw正在换班……这时候怀念QMC了，上回生的时候到换班时人家好歹进来知会一声，介绍一下晚班mw。晚班mw是个很不面善的黑人大婶，硬是说我不到半夜不用检查，又把我打发了。我指出他们说了四小时检查一次，她说那就是听听胎心。好容易说服她来看看我，隔壁突然警铃大作，接着产房那边又警铃大作，看着一个consultant样的医生面容严肃跑来，一群mw紧紧张张来回跑，估计有啥状况，我就不好意思去缠着人家了。过一会儿静悄悄了，去对面办公室一看，这边的mw彻底消失光了……
等到晚上九点多，我和老公都既累且无聊，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动。病床旁只有一把椅子，老公睡觉也不方便。于是我又跑出去，很坚持的把一个不情不愿的mw拉来给我做内检（她一直说她们的白板上写了我要到半夜才检查，到后来发现那个还是指的我的邻床，感情她们到第二天早晨之前压根就没打算理我）。内检一做，结果只开了一指半，我顿时泄气，让老公回家睡觉去，我也不浪费精力爬楼梯了，赶紧上床睡觉养精蓄锐。
睡觉中间上了两回厕所，发现有见红，稍微有点高兴，但是我知道见红离发动可以有相当的距离，也不是太兴奋，继续回去睡。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把我惊醒，这回是正经宫缩来了，看看钟才两点，但是疼的睡不着了，只好下地趴着。悲催的是我的tens还不管用了（具体就不说了，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如果网购tens的pad还贪便宜没买原配的话一定要先试验），跑出去找mw借tens，答曰木有（再次怀念QMC，貌似什么都有，虽然上回我自己的tens是管用的），给了我两片paracetamol。回来吃下，一点效果没有，正好有mw进来检查我的邻居，我叫住问还有啥镇痛手段，向我推荐codine，我说行，拿来吧，答曰好，照例半天没动静。等黑大婶再次进来的管邻床的时候，我想等她们拿codine来就不知猴年马月，吃下去再无效再等找到人拿gas and air我该疼死了，当机立断直接要gas and air。这回倒是快，mw把我面前橱柜门打开，直接拉条软管出来，套上mouth piece给我。吸了几口，头晕晕的，人总算舒服了不少。这时候我的宫缩已经很频繁，人又困又累，也没精力去看手机计时，就趴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吸着笑气。
不知吸了多久，总算有个mw进来看到觉得我的状况貌似发动了，让我上床做内检，发现居然已经开始六指了。内检做了一半，感觉下面一股暖流——破水了。这下她们才慌忙给我联系产房，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黑大婶说一会儿要我走过去，我心想你开什么玩笑。最后谁把我送过去我已经全无印象，就记得几个人进来，给我收拾东西，缠仪器，最后连床推过去。我感觉宫缩已经没有间隔了，一浪接一浪，而且有push的冲动。我除了猛吸笑气，啥力气没有，身边的mw还让我打电话叫老公。我努力集中精力拨了老公的手机，没人接。又拨家里电话，接了，但我无力说话，示意mw去说，她说半天似乎跟那边沟通不畅，把电话递回来问我是不是打错了，我知道肯定是我爹接的，老公大概还在下楼，但也没力气解释，好在她把电话递过来的时候正好老公接过去了，我使出全身力气冲那边大喊 “你赶快过来吧” 然后就挂了。
好在我虽然又困又疼到半昏迷了，心底里意识还清楚，尤其记得苹果上一个个血淋淋的要了epidural被告知太晚的案例，一到产房赶紧要求上epidural。mw说可以，但要先内检，看会不会太晚，我心里想你快检呀，要真晚了我会郁闷死的。好容易等她们把我折腾好，该接的仪器都接上，做了内检，已经开到八指，但是还来得及用epidural。mw还在给我做动员：“上了epidural会减慢开指的，你这么快开到八指，不要一鼓作气，一下子生了算了？” 我想我就是要减慢开指——到十指全开怎么还得一小时吧，而且以这两次我的人品看，指望我十分钟push两次就生下来是美好幻想，更有可能是push上个两三小时就是生不出来，我要再折腾几个小时非累死不可，一定要上了麻醉先睡一觉再说。非常坚决的表示要快快上epidural，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麻醉师。
黎明前的黑暗一过去（literaturally——无痛上好我再有心情看钟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貌似我破水那次内检是四点多，我也不知道这三个小时怎么过来的），前景突然变的光明无比了。产房这边白班的两个mw来了，是一个老太太Kora带一个貌似年纪不轻的student mw Sally（我怀疑她其实有过护理经验，因为她虽然说是学生，但是挺自信，行动自然，手法也不显生涩，只是到一些具体细节不够熟悉），说说笑笑，特别可爱。她们给我很详细的讲解了之后的程序：隔两小时内检一次，等到十指全开了，会再等两个小时，希望胎儿的头自己再降低，因为上着epidural可能会push不够给力，最后push上一到两个小时，如果再不顺利，就让医生来商量解决了。在产房这一天，是我在Lister最愉快的一段。两个mw都非常好，Kora的经验十分老到，风趣幽默，Sally特别细致温柔，做产检时还跟我道歉，说她要先做一回，再请老太太做一回核实，其实上着无痛做产检根本没有任何不舒服。我饿的要命，想吃东西，但因为我是高风险，还是有剖的可能，只让我喝水，水果都不能吃，Sally还安慰我说一生了她就给我烤toast说，还说她的toast是一绝。两个人守着我一直到生，只中午吃饭轮流短暂出去了一下。
这之后可以说比较顺利了，一次产检说基本全开，但胎儿的头前有个“角”，抵住耻骨了，而且贲门摸不明显，不能百分百确定胎位，但一小时之后registrar过来给我做的二次产检就说一切都好了，胎位也完美是back to front，十指全开，歇两小时就可以push。正好中午到了，大家趁机吃了午饭，我迷迷糊糊打了几个盹，一起做好备战准备。到了下午一点，准备就绪，Kora开始指点我push。我虽然有意识的两小时没有top up epidural，但这时候宫缩减慢减弱，我不太感觉得到，全亏Kora看着仪器把手指放在下面指点我使劲，包括呼吸和姿势。真的很感谢她，push了几次，我有了心得，也开始能感觉到宫缩，慢慢自己有信心跟着感觉push，两个mw和老公就一边扶着我一边给我加油鼓劲。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Kora说我push的非常好，跟没用epidural没啥区别。push了一个多小时，宝宝冒了头，但就是出不来，只好叫来医生，上了吸盘，侧切一刀，再push两次，总算生出来。虽然不是最理想，但能够顺产成功，我还是很激动。这回我总算可以马上和宝宝skin to skin，老公也得以剪了脐带。Sally还把胎盘拿来给我们详细讲解了一道，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
因为孕糖，我被要求留院观察一天，宝宝测了两次血糖都正常后，第二天下午就回家了。虽然顺之后的伤口比剖的要疼（剖之后大概给了强力止痛药，加上我的麻醉师技术一流，我从头到尾没疼过，只有腹部用力会扯着疼），但是当天就可以下床行动自如，回家可以照常照顾大妞，几周就可以痊愈一切如常，还是比剖要好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因为顺产身体shock少，还是挂麻药时间短，宝宝生出来比较清醒，不但立刻开始吃奶，第一天还保持清醒状态时间很长，充分吃奶刺激，我这一次奶来的既多且足，宝宝吃的饱睡的好，特别好带，五天只掉重一两多，再五天足长了六两！大妞那时候我一周才下奶，头几天她饿的哭，我睡眠严重不足，真是度日如年。一周后她体重掉了15%，到出了月子才追回来。结合这两回的经验，我觉得NHS的mw对于母乳喂养态度太机械，其实头一阵子如有需要不妨补充点配方，母婴都少点stress对母乳反而有利，苹果上也不少头一两个月混合喂养之后顺利实现全母乳的。不过每次喂，不管有奶没奶，都要先上母乳，两边吸到实在没得可吸，宝宝还是明显很饿，闹着不肯睡觉的时候再补配方。
顺便说，Lister医院不错，但比起诺丁汉的QMC还是差了不少。大概伦敦医院都靠单间来创收，就没有不额外收钱的单间，不像QMC，只要觉得病人有需要就转单间，Lister的单间，不带洗手间的90一晚，带洗手间，允许随时探视和陪房的要175！Lister的伙食也大不如QMC（老公说可能Lister是代表了英国医院饮食平均水平，而QMC是惊喜），而且母婴的东西多不提供，没有tens，没有配方奶，甚至连婴儿用的棉球都没有，亏的我这回有经验，东西带的够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