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是回国了
2016年已经悄然来到8月了,眼看着再过20多天签证就要过期了。林晶晶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堵堵的。洛杉矶的天空湛蓝,清澈。能穿透人的炙热阳光果然名不虚传,加州是这样的灿烂明媚,连高晓松都表示,自己的文艺小细胞在这如杀虫剂一般的阳光下荡然无存,何况林晶晶这样的凡人。加州的阳光真的治愈了她曾经的肝肠寸断,但是面对未来,这样的阳光也无法给她一个笃定的答案。晶晶烦躁的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一饮而尽。打开周杰伦的老歌,乱七八糟的无限循环。
看着这个自己住了2年的小窝,美国的学生宿舍房间挺大的。苹果绿的床单配上米白色的窗帘,纯白的沙发。小松木的餐桌既是用来吃饭的,也是用来写essay的书桌。还有自己最依赖的电脑,长久以来漫漫长夜,都是小白陪着我。真要走了,却又留恋着。并不是因为美国有多好,而是因为这里是完全属于我的天地,没有其它人来打扰。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体会生活,一寸一寸的治愈心底的伤口。
到底是去还是留呢,这个问题一直折磨了自己好久?从6月份毕业到现在,一直反反复复,却还是没有找到足够的理由,或者说足够的信心留下来。每到周末,出门去超市补给一个星期的粮食弹药,看着一家家合欢宴,年轻的爸爸妈妈们推着小宝宝,通常还不止一个小宝宝,在超市里采办家里的吃穿用度。这样生活化的场景,经常让晶晶好生羡慕。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梦想过一千次,一万次的生活吗?我是妈妈,我有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还有爱我的老公。想到这里,晶晶使劲压了一口冰可乐,清醒一点吧。美国是好,但是适合有家庭的人,想到这里晶晶突然很想妈妈爸爸,他们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关爱,让她心生内疚。30岁还出国的人是挺自私的,在别人都开始侍奉父母的年龄,她还任性的出走。也该回去了,是时候了。
来美国已经2年了,想当年壮士断腕一般非要出国留学,豪情壮志的要读完研究生,有所作为的心,被这好山好水好寂寞的地方几乎已经被磨光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东东,噢,不对,打电脑写作业外,几乎忙的没有时间干任何事情。uc的学校不是让你来瞎混的,一开学的reading list 已经要了她的老命,再加上无休止的team work,assignment,tutorial,还有最厉害的期末考试。头发都快掉了一半了,黑眼圈让不再是二八少女的晶晶生厌。为什么女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过了三十岁,连手指都开始嫌弃你皮肤的质感。
林晶晶学的是教育专业,这是她当年的梦想。理由说出来很好笑,就是想学几招能对付熊孩子,教育好自己的小孩。可惜,当年的林晶晶太天真了,真以为找到了永远。却不知正是自己悲催剩女人生的开端,连自己都还没嫁出去,还谈什么教育小孩。望着窗外几个嬉戏打闹的印度小孩,晶晶的思绪回到了成都,回到了以前。
22岁时,刚刚本科毕业于西南财经学院英文专业的林晶晶,当年在父母的安排下已经在事业单位里谋得稳定职位。像她这样的女孩,真是相亲市场上最抢手的。年轻貌美,身体健康,父母双全,家境小康。工作稳定,还有文化,夫复何求。纪远冰就是那个时候她的第一任男友,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前男友。
纪远冰23岁,当时已是研究生在读。典型的IT理科男,一副精致的眼镜永远在他的高鼻梁上挺着。不同于一般工科男邋邋遢遢的形象,他总是喜欢穿着各色的polo衫恰到好处的点缀了他文质彬彬的脸。1.8m的身高在南方已是相当出众了,更别说还有一对修长手指的映衬。虽然他话不多,也不太喜欢笑。但像这样一个闷骚的帅哥,当然也是不乏追求者。晶晶能遇到这样的男朋友,全靠一个强势又靠谱的妈。林妈妈,当年也是出名的能干,在单位里上上下下游刃有余。在撮合了多少青年男女之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落单。于是在大四的时候林妈妈早已经发动广大妇女好友,找到了这颗明珠,在林妈妈眼里这就是最佳女婿代言人啊。纪远冰,成都本地人,高材生,就读于电子科技大学电脑系,父母都是大学老师。长得帅,成绩好,未来靠着家里的资源和自己的能力,完全能够在高校里谋得一个职位。从此开启优质人生。这样的家事和条件,姑娘们倒贴还来不及。说也奇怪,这位纪帅哥没有仗着自己长得帅,成绩好而招蜂引蝶。他并不排斥相亲这样老套的剧情,可能是乖乖男的性格已经深入骨髓,父母安排的也未必不好,他如约见了晶晶。
第一次的约会,林晶晶身着淡粉色的连衣裙白色的短袖针织衫,不太过粉嫩,淡雅清纯。梳着半卷的丸子头,特意搭配了一条tasaki的珍珠细项链。这个日本品牌的珠宝专门为青春少女准备,小粒的珍珠就像少女晶莹剔透的眼泪一般让人怜爱。这可是妈妈为了她相亲,花了血本替她置办的行头。略施粉黛已经让才22岁的青春脸庞熠熠生辉。纪远冰显然也看到了晶晶的柔顺和美,后来的故事就是那么老套,牵手亲吻,花前月下。纪远冰虽然没有特别热情,但也是逆来顺受般,谈着这段恋爱。晶晶用力的爱着,这可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啊。晶晶觉得那时候她是最幸福的女人,有这么帅气优秀的男朋友,完美到没朋友。
可是过着过着,久而久之,这样的爱情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我们结婚吧。”在谈了三年之后的晶晶说。
“现在我们还太年轻了,过几年再说吧。”纪远冰淡淡的回应着。
有好几次都心不在焉的敷衍,晶晶终于有了一点不详的感觉。虽然一直心存侥幸,也许他真的没有玩够收心,也许他真的没有准备好成家立业。晶晶无数次的找借口,自己骗自己。
可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男朋友的背叛让自以为将要完美的迈主妇行业的林晶晶遍体鳞伤。谁能想到相恋7年的男友最终抛弃了她,疯狂的选择了另外一个22岁的女生。这次的纪远冰,强势霸道,激发了他全身心的热情和能量, 看来男人不是没有激情,只是恰好不是你让他疯狂而已。乖乖男也不是永远的妈宝男,因为还没有懂事,还没有遇到真正自己的挚爱。晶晶去祈求过,哭闹过,但是毫无用处。铁了心离开的男人就是这样的无情,在30岁这个坎上,他冷血的让晶晶离开。不到半年,纪远冰这个最佳女婿代言人就成为了别人的女婿,林妈妈至今也绝口不提这段悲惨往事,唯恐女儿伤心,也不愿丢掉自己的老脸。
也许他就是没有你想像般的那么爱你。多年后当晶晶看到了这部电影《he’s not that into you》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答案。他不爱你。
“对不起,我太忙了。”
“我工作够累了,你为什么还要我陪你。”
“行了,别说了。”
“够了,我们分手吧。。。”
可是他既然不爱你,为什么又会在一起七年。既然在一起七年了,还没有爱上你,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太失败了。周杰伦的歌刚好放到《安静》,这是他最喜欢的歌。我还用记着吗?我应该忘了吧。现在的晶晶想起这些已经不再流泪,不再伤心,有时候平静的总结教训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也许真的是长大了,学会了控制,学会了放手。
接着,林晶晶果断的辞职,出国。她可以舍弃这些别人也羡慕的东西,事业单位再80后的生活中也是不容易进的。也许她再也不想见到曾经与他一起走过的马路,吃过的美食,还有说过的情话。如果你想躲开一个人的影子,只有彻底离开。林妈妈也曾经阻止过,想要再为晶晶安排相亲,但是晶晶从来没有过的坚决,拒绝了。她累了,只想躲开。
生于1983年的林晶晶,在洛杉矶的艳阳高照里已经被漂黑了几度,但自从来美之后染上的健康运动的习惯最开始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但久而久之真的就形成了习惯,这样的好习惯也让她保持了相当紧实健康的体态。强烈的紫外线有时候让她睁不开眼睛,但是她还是庆幸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出国读书,感激妈妈的理解和支持。晶晶走进卫生间,拿着一个发夹随意的扎起了头发,她还是很美。从头到尾都可以伪装成少女,小脸蛋是标准的瓜子脸,一头微卷的中长发很有日式的雅致。苗条的身材加上成都女生独有的细腻肌肤,精致五官,怎么说看着还是个小美女。可是,今年7月份已经满了33岁,这样的年龄,还孑然一身。这不就是现代社会里,让隔壁家妈妈念叨,最令人发指的剩女吗?30岁为了情伤出国已经实属剩女,现在还硬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高知的海归剩女,完了完了,林晶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自作孽,不可活啊。
潜意识里,她是笃定该回去了,因为自己已经提前在成都落实了一份工作作为备选,在一家有名的教育机构,有一份足够养活自己的薪水。但是林晶晶也可以选择在美国继续读博。不过这一次,老妈真的急了,如果说30岁的时候让你出来是为了治疗情伤,那么现在什么伤也应该恢复了。林妈妈显然看出了晶晶似有似无的犹豫,于是当机立断每天采取不间断轰炸无敌夺名call。除了担心女儿在国外一个人的安全外,更重要的就是老生常谈,晶晶啊,你都那么大了,还没找到男朋友,隔壁家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女孩都是孩子她妈了。中心思想只有一条快回中国,快回成都,结婚生子。
每当接到妈妈准时的电话,晶晶从开始的申辩,沉默,到后来的随意对着嘴形模仿,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小快乐。有这样一个唠叨老妈,时时刻刻的关心着自己,全心全意为女儿操心,也是一种幸福吧。于是林晶晶打开了电脑,定了一张7天后的机票。